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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真宙-番外:玉玑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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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玑子篇】


无尘子带着宋御风走到最近的集市上,师徒二人不言不语,只是在风帽下看幽州的风土人情。这时正是幽州的秋天,起风,风很大,男男女女都有些防护,女人家大多用花帕子包头,男人戴风帽的居多,他们两人走在其中,不很显眼。

照常理,宋御风不该这个年纪就出门云游,即使有师父带着。

需得有些资历,或者出师,领了自己的佩剑与葫芦。这些宋御风都没有,他用的还是乌金法剑,用一段麻布包裹着束在身后。

“御风,你要好好看。”无尘子买了一只拨浪鼓拿在手里。“看人之疾苦。”

“是。”宋御风应着,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还算个小孩子,况且是个处于优渥环境之中的孩子。他学着无尘子的样子,从风帽下头观察集市上的一切。贩售皮毛的猎人,摊子上也有腌制的野生动物肉类。丝绸不是紧俏货物,偶尔有几个女人的袖口露出一角,也许因为价格高昂,这个小地方没多少人买得起。鲜鱼摊子前很热闹,不一会儿就只剩一些小小河虾。这会儿还早,有早点摊子。宋御风看到几个笼屉,不太清楚里面是什么。

他还看到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然而,比他瘦小很多,面色很白,白中带着一点营养不良的青,嘴唇很薄,但是没有薄到让人觉得无情的程度,耳垂也有些薄。宋御风心中想着:这是命里不顺的征兆,耳垂薄而短,是个不能载福的人。

他想着,就伸手去捏自己的耳垂。

也许是他观察的视线太过明显,那孩子朝他看过来,毫不遮掩目光中的厌恶。他放下几枚铜板,拿了数个包子,往集市外头走。宋御风看到他衣服洗得毛边,而且发白,而且在这已经料峭起来的秋风里,与穿戴皮毛坎肩的周遭的人相比,格外的单薄。

“师父,那也是人之疾苦吗?”宋御风盯着孩子远去的方向,问道。

无尘子叹了口气,又有点高兴。“是的,那是人之疾苦。”

宋御风出了会儿神,抬头看无尘子,还没发问,无尘子就将自己的钱袋塞给他。“去罢,早去早回。”他拍了拍宋御风的肩膀。

宋御风健步如飞,长长的斗篷像是咆哮的海浪翻涌。他很轻易就找到那孩子的踪迹,但他没有走向任何一个村庄或是山林里独门独户的人家,他来到一座山前,山洞之内黑暗无光,透着一股诡谲。

宋御风犹豫一会儿,将乌金法剑上的布条解开。他右手摸出一张符咒,默诵咒文,那符咒悬浮在他身前,散发温暖的黄光,照亮脚下平坦的道路。几只蜘蛛感光逃离,令他更加握紧剑柄。

在太虚观内,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大师兄”有所有人能够想到的优美品质,囊括处变不惊在内,但他仍旧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孤身一人闯入形貌可怖的洞窟,仍旧有些没底气。然而害怕的成分不多。他听到流水声,以及咔哒咔哒的竹节碰撞声,还有哔啵作响的木柴引火响,在这些细微的夹杂蜘蛛与蛇类窸窣爬行的声音里,他确定自己听见了咳嗽。

成年男性的咳嗽声。

这让他不由放松一些。剑柄上的缠布已经被手汗沁湿一点,捏着不甚舒服。

宋御风绕过怪石悚然的转角,尚未看清开阔的洞腹内的情景,便被一柄锐利的宝剑抵住喉咙。他后背紧贴滴水的岩壁,头朝上仰一点,以免被割破喉管。

洞腹内不算光明,但很干燥,点了篝火,有剖开的竹子从隐蔽的地方饮水下来。宋御风闻到血腥味——还有腐肉脓水的臭味。用剑抵着他的正是他尾随的孩子,孩子身后是个女人,面纱遮住下半张脸。

宋御风的眼睛只转一个来回,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略做盘算,然后不很确定地低声说:“晚辈见过冷喻前辈。”而后向躺在石床上咳嗽的男人说,“见过莫非云前辈。”

那孩子的剑抵得更紧,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痕。

覆面的女子摇摇头,手指轻轻拨开剑锋。“玉儿,师父来处理。”

那孩子就站到后面,仍旧阴阴沉沉的,用一双黑得吓人的眼睛盯住宋御风。

宋御风舒了口气,他摸摸脖子,摸了一手血,便运转回生真诀,自足底起经脉流过一线苍翠之色,将脖子上的创口即刻治愈。

他看到那孩子的脸色变了变。

——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宋御风朝冷喻作揖,在低头的时候忖度:也许他们没有办法治疗莫非云,毕竟那是云麓法术的力量,寻常药物无能为力,而冷喻据传已将自己修习的太虚法力转为噬血的邪术,恐怕对莫非云的病情毫无助益。

于是他越过冷喻,问那个孩子:“你想救莫非云吗?”

那孩子提剑指着他。

宋御风重复了一次:“你想救他吗?”

“太虚观的小朋友。”冷喻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有上千种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然后去死。”她话音方落,数只毒蛛从暗处爬出,将宋御风团团围住。

宋御风说:“嗜血魔女冷喻的手段,晚辈也有所耳闻,但——您不想救莫非云吗?”

冷喻嗤笑。

宋御风将衣领的两枚羊脂玉盘扣解开,抽出无尘子为他亲自炼制的护身金珠,用小指挑着,说:“前辈兴许不知道,晚辈是如今太虚观掌门无尘子的亲传。”他满意地看到冷喻有些动容,又说,“也是太虚观首座大弟子,晚辈说话,还是有一点点分量的。”

何止有一点点。

此时,莫非云咳出一些血块,似乎因疼痛要苏醒。那孩子就去火上端一碗药,兑一些冷水,用小勺子轻轻喂给他喝,喝进去不多,莫非云又昏睡了。

“晚辈知晓两位前辈所遇之事不公允。”宋御风说。“晚辈无能为力。”

冷喻转过身去,对那孩子使个眼色。

“况且晚辈没有义务。”

冷喻蓦地回头,眼神如刀。纵然她知晓宋御风说的是实话,但直截了当讲出来,当真难听至极。

宋御风瞧出来真正做决定不是她,而是那个孩子,于是他又放柔了声音,说:“待莫非云体内积攒的灵气耗尽,一介凡人之躯,又能挨得几时?或是你要将那碗凤茄水煮浓一些,让他死得毫无痛苦?”

那孩子的手顿了一下,险些将勺子掉在地上。然而他很细心地将莫非云的头颅摆正,一言不发。只是地上他的影子扭曲晃动,如同某种怪物。

“小朋友,你当真是太虚观的弟子么?——你当真是。”冷喻打量他。“我倒不知,现在太虚观弟子都是这副模样了。”她意有所指,宋御风也明白,他佯装不懂。

宋御风拱手:“这么说,是行也不行?”

那孩子走到他面前。“你要怎样?”

宋御风说:“跟我回太虚观。”

“哦。”那孩子十分漠然。“然后呢?”

“你知道是谁伤了他吗?”

“风落。”那孩子说。

宋御风点点头。他说为什么风落忽然升官进爵,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你想报仇吗?”他问。

那孩子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你爱的人被人伤了,你不想吗?”

宋御风可谓茫然了,他一时无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爱的人。”他想了想,又确定地说。“抱歉,我没有爱的人,无法做出设想。”

那孩子似乎也被他的话噎住,过了好久才说:“我想。”

“那你应该到太虚观。”宋御风说。“第一……请让我看看莫非云前辈。”

不待两人回答,他便走过去,将莫非云手上的创口一探,即刻发现如他所想,乃是云麓三卷天书之力在他体内纠缠搏斗,使得创伤无法痊愈。而太虚观的法术恰好浑厚圆融,能消弭这些紊乱的力量。他试着将一股灵力慢慢渡入莫非云体内,果然见他睡得安稳许多。

有此见证,冷喻也动了心思。

“你要什么报酬?”那孩子又恢复木然。

宋御风觉得很有意思。“你能付出什么报酬?”

那孩子看了看莫非云和冷喻,语气不太确定。“命吧。”

“噢。”宋御风说。“我先记下。”

“嗯。”那孩子点头。现在他的态度软化下来,他看着莫非云,问:“你现在就能救他吗?”

宋御风语塞。过后,他结结巴巴的:“我——我的灵力可能不够,我的意思是——”他额头冒出汗珠。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起先只是为了脱身才说的话,现在却要圆回,实在为难。

好在冷喻将那孩子叫过去,低声讲了什么。那孩子又说:“还有师父的头。”

宋御风挑起眉毛。

那孩子重复:“冷喻师父的头。”

宋御风忽然明白了。他的心中生出一点怒火,大概因为这孩子刚刚同他将心爱之人被伤却又如此情愿地将心爱之人的头颅拿出来做筹码。

“我要一个头做什么?”

“洗清身份?”那孩子说。

宋御风的怒火更甚:“我难道不能吗?”他不由分说,将自己颈子上的金珠扯下来,向前一步,给那孩子系上。“你就拿着,到太虚观,难道我就不行吗?”他说完就走了,冷喻也不拦。直至走回与无尘子约定的地方,他才清醒一点,一面后怕自己或许不能回来,一面又有些期待的情绪。

无尘子仍在那儿等他,见他来了,递给他一个面饼。“解决了?”

宋御风将钱袋送还,说:“大概吧。”

“见了人之疾苦?”

“……见了人之疾苦。”宋御风想了想。“师父,若我有天做出一个决定,而这决定未必是正确的,你会支持我吗?”

“既然知晓未必正确而非绝不正确,为何不呢?”无尘子慈祥地摸摸他的头。“天晚了,走罢,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师徒两人循着小道往一个不大的镇子走,同时希望着那儿有干净的客栈。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宋御风的影子扭曲攒动,仿佛里面住了一只猛兽。

及至这年的冬天过去,宋御风早就回到太虚观内,继续每日晨起打坐演武,晚间冥思修行。金珠的事情他同无尘子讲过,却没有很细。开春时候,一向门槛高高的岐山太虚观阶梯上走来一个素净衣裳的孩子,尽管衣服边缘已经洗得发毛,他却透着一股锐利的气息。

“我来找太虚观首座大弟子宋御风。”

他从衣领里抽出一条红线,线的中间系着一枚金珠。

“我是玉玑子。”

=end=

全篇end了!

老宋把金珠送给鸡哥之后,他自己的邪影就开始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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