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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驭火飞霜01-02

Title:驭火飞霜

CP:莫非云/玉玑子,宋御风/幽都王。

summary:大概就是老宋当公务员,莫老师邪影攻略徒弟的故事。

Freetalk:我记得我发在lofter了,但是搜了一下居然没有找到?反正准备继续写了重发一遍吧。01我好像还发在LJJ了......


01

初春,花色正好,风吹杨絮落在河面,便有鱼儿探头衔啄,正是这时,玉玑子记起莫非云的邪影仍在碧翎幻世内温养魂魄,兴许已经能出来看看春景。他正有事情要做,实在脱不开身,又不好叫自己的徒弟去,只得与邪影说了,遣他走一趟九黎。

孩童模样的邪影自虚空中散了身形,再现身已是九黎郁郁葱葱的风光。此时中原仍寒,玉玑子更在幽州无垠荒漠,披风底下穿着两层棉。邪影浮于半空,悄无声息的进去,并未惊动幻境住民,孔雀神似有感知,自灵宫掠出来,见是玉玑子邪影,并不声张,只朝他微微颔首,重又回去里头。玉玑子邪影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用兜帽遮了,静静去寻莫非云。

莫非云坐在一丛花中,手里握着铲子,正为新载的植株培土,白衣下摆沾了点灰,倒不显得脏,只是有点邋遢。见玉玑子邪影来了,他略略一惊,而后将铲子放了,站起身,拍掉手上泥土,道:“原是个小孩儿。”

玉玑子邪影想了一会儿,道:“本就是个小孩儿。”他同莫非云邪影没什么话说,亲近莫非云的是玉玑子,又不是他。

“说话这般老成。”莫非云邪影笑着,看上去仍是本体那般温和可亲。

玉玑子邪影道:“老夫已过知天命之年。”

“那我已然耄耋了。”莫非云邪影说。

接着,便没有什么话语。玉玑子邪影本就不善言辞,况且对着莫非云的邪影,况且是东皇太一从邪影之世里拖出来为着攻心的目的。反而莫非云看得很开,他微微侧了身子,将左手递到玉玑子邪影的手边,玉玑子邪影想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很小,只能握住莫非云邪影的两根手指。

“师父领你去吃糖。”莫非云就这样歪着身子,一路带他向前。玉玑子邪影想松手,又想悬得高些,不知怎了,总也做不到。

两人过桥,到渡口,三三两两有摊子摆下,卖花儿雀儿的,做糖人儿的,都有。莫非云站定端详片刻,慢慢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子,问:“多钱?”

糖葫芦贩子比个“二”。莫非云从袖里掏了两文钱,换了一支八个山楂的大糖葫芦,递给玉玑子。

“喏。”

玉玑子邪影抿着嘴角,一副孩子家置气的模样。

莫非云摸摸他的头。

边上卖菜的瞧见,笑问:“你家儿子?”

莫非云也笑:“我小徒弟。”

“噢……”卖菜的点点头,“小徒弟。”他也许以为是学徒,师父领着学手艺的小孩子出来玩耍。这么说却也不错,本就是跟着莫非云学手艺……

莫非云邪影不觉玉玑子邪影心中暗流涌动,又牵着他的手,同他一道走在渡口边高高低低的石墩上,一会儿到浅滩处,在林外寻块干净石头坐了。玉玑子邪影并不坐,他手里还捏着那支糖葫芦,颇有点尴尬。

“他让我来看看你,你很好,那就好了。”他说。

莫非云邪影点点头。“我很好。”

“你不问问他好不好么?”

莫非云邪影又笑起来,半片冰铁面具也遮不住眼睛里的暖和:“你好好的,他不就好好的?”

玉玑子邪影心想:这倒也是。

莫非云邪影拍拍石头:“坐下,莫要累着了。”

玉玑子邪影就坐下,仍是没吃糖葫芦。两人看了一会儿水鸟吃鱼,日头渐渐升起来,不过没照到水岸林边。莫非云邪影捡起一块石头,腕上用力,轻抛出去,石头擦着水面,三点两点,弹去远处,惊起几只白鹭。

“玩儿过吗?”

玉玑子邪影摇摇头。

“师父教你。”莫非云邪影伸手将玉玑子邪影抱在自己膝头,两手笼着他,左手将糖葫芦拿了,右手递去一颗扁平石片。“这样,平着飞出去……”

玉玑子邪影有些慌张,几回要挣下去,都被背后的大人按住。他静了静心,有样学样拿石头打水漂,本就很有功力,稍微一加点拨,明白个中诀窍,自然进展飞快。浅滩觅食的长腿鸟都恼火地盯着边上的师徒二人,喋喋啾啾的鸣叫。莫非云将他抱得紧些,低声笑起来,“不玩了,待会儿该挨鸟啄了。”就着抱住玉玑子邪影的姿势,莫非云站起身。

“你放我下来。”玉玑子邪影道。

“嗯。”莫非云应了,却不见动作,只是调整手臂,让他坐在自己小臂上,扶着脖颈。“拿着你的糖葫芦。”

“我又不爱吃。”

“他爱吃,你怎地不爱吃。”莫非云邪影有些疑惑。

“他是他,我是我。”玉玑子邪影脸上有点烧。

“本体是本体,我是我,说的不错。”莫非云赞许道,“不过本是一个人……”

“我不是人,是邪影。”

“你怎不自称‘老夫’了?”

玉玑子邪影一时语塞,莫非云邪影又笑,仍是低低的,不张扬,有点哑。

他们又经过渡口的摊子,卖菜的朝莫非云邪影打招呼:“带你小徒弟作甚呢?这两日天热得很,看他穿的不少,小心闷着!”

莫非云邪影扬声道:“不妨事,春捂秋冻,这时候阳气生发,小孩子该多穿点。”回头却对玉玑子邪影耳语,“你穿的是有些多了……不嫌重得慌?”

玉玑子邪影不理他,想是生气了。莫非云邪影就去哄:“师父说错啦……不要生师父的气。”

“…没有生气。”

原路折返,又回去孔雀灵宫后头的花圃。莫非云将玉玑子邪影放了,由他自己看。

“这是山茶。”玉玑子邪影捻一片叶子,“什么品种?”

“抓破美人脸。”

“好风好水,养得活。”

莫非云邪影看着他,噗地笑出声。

“你笑甚?”

“不是笑,是高兴。”莫非云邪影蹲下,两指挑着兜帽边缘轻轻掀了,“从前的小孩子,如今也知天命了。”

玉玑子邪影看上去与玉玑子本体很像,只是头发不黑,发蓝,蓝中带些紫,肤色也偏青。见自己兜帽被掀,玉玑子邪影慌慌张张的将手伸到后头要扯回来,可见了莫非云的笑容,又不想戴上了。

“你那会儿点点大,刚刚过我膝盖。”莫非云邪影回忆着本体的记忆,“要同我学云麓仙居的法术……你不知从那里听来火天罚的名号,就要我教,我说我与水泽之力更为亲和,你鼓着脸颊气了半日。”

“……旧事何必重提。”

“那你何必来见我?”莫非云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灵宫内金榕枝叶间投下的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到如今了,还要师父教导么?——而且,这些,你从不听的。”

玉玑子邪影默不作声,手里仍捏着抓破美人脸的叶子,一会儿他松开了,冷声道:“他不愿放,我有何办法。”

“哦,他不愿放。”

玉玑子邪影心道:我似是也不愿放。

“你走罢。”莫非云邪影道,“天短路长。”

“逐客?”

“如今我不能送你,自然劝你趁着白日走。”

玉玑子邪影乍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一咂摸便不是滋味。“你还是逐客。”

“你当自己是客?”莫非云反诘。

“我——”

“你是我的小徒弟。”莫非云叹气摇头。

玉玑子邪影觉着自己脸上又烧起来,为着转移注意力,便故作凛然:“那你大徒弟是谁?”

“当然是遣你来的那个。”

莫非云邪影抬手在茶花上轻轻扫了一下,叶间立时打出芽苞,蓬做饱满一团,一会儿即开做层层叠叠的两朵,皆是重瓣无蕊,一朵素白间杂几丝娇红,另一朵较小,却是白底子上撒了很多的红丝。莫非云邪影“咦”了一声,从枝处折断,“分明只扦插了抓破美人脸……”

“你折花又作甚?”玉玑子邪影问。

“赠你。”

“赠我还是赠他?”

“有什么分别?”莫非云邪影把糖葫芦和花一起给他,又将他兜帽拉上,“不要同不认得的人讲话,旁人给你吃的不要。”

“老夫——我又不是小孩子!”

莫非云邪影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你正是个小孩子。”说完,他牵着玉玑子邪影的手,再次走过那条道路,把他送到渡口。渡口并不通往什么地方,只是通往外界……如今的莫非云到不了的外界。

“送你徒弟?”卖菜的仍在,摊子上不剩什么了,约莫过会儿就要离开。

莫非云点点头。“小徒弟,要走。”

“啊哟哟,一个小孩子,也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莫非云邪影摸摸玉玑子邪影的头,“孩子大了,应当要放手。”

但玉玑子邪影不放手,他攥着莫非云的两根指头,脸颊鼓鼓的,莫非云失笑道:“生气啦……”

玉玑子邪影哼道:“没有!”

莫非云邪影蹲下来,替他整整衣服,半天不讲话。

“……我走啦。”

“嗯。”莫非云在他眼角啄了啄,“再不走被鸟吃喽。”

玉玑子邪影像是吓着了,一动也不动,过了会儿他倏地飘到半空:“我——你……老夫走了!”

莫非云目送他离去,卖菜的打好包,“小徒弟生气啦?”

莫非云邪影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生气啦。”

“不和小孩子置气,大人嘛……”

莫非云邪影同小贩闲言几句,自回去灵宫继续种花。里头的巫女瞧见了,在园子外问:“莫先生,还未种好哪?这都大半天啦。”

“小徒弟来了一回,耽搁了。”

巫女想了想,捂着胸口道:“哎呀……是那回那个穿白衣裳的男人么?”

“那是大徒弟。”莫非云回过头,朝她比了比,“小徒弟这般大,人老成得很。”

巫女便笑,一会儿拎着水壶,帮着莫非云种。

“种下一棵,春日里旁生出小的……”巫女念念叨叨,听得莫非云哭笑不得。“小的长大了……长大了就能摘了……”

“姑娘这是说道些什么。”

“乱说说。’

 

幽州荒漠里,玉玑子见他邪影回来,问道:“如何。”

邪影不答,只是将茶花往他怀里一掼,自己拿着糖葫芦,坐在峭壁上。

“你怎么了?”

邪影道:“没什么——你师父的邪影,从前不也被你召出来过?”

“全无神智。”玉玑子道,“这是谁给的?”

“师父给的。”邪影说,“我——老夫倦了,回去休息,你若有事,唤我便可。”语罢黑袖一卷,不见踪影。玉玑子横竖觉得他的邪影有些不对劲,又讲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倚阑娇……这时候竟也能开花。”他摇摇头,“怎同抓破美人脸一株上长,真是乱嫁接。”

 

02

玉玑子大约知道莫非云邪影没有事情,便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他这会儿也不想着去找甚么菩提叶、往生经,人都死了、走了,投胎了,还寻那些干什么?这会儿提防东皇的幺蛾子才是正道理。他没怎么管自己的邪影,偶尔闲话一番,只见孩童模样的邪影有些出神。幽州事毕,和七夜知会一声,玉玑子折返江南,一则为了休养生息,二则去探听王朝近来的政治动向,只未曾想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也不算是人,两个都是邪影。

一个是宋御风,自南海一别便不曾见过了,是晚空先在楼外楼外面遇见的。那几日木渎雨水很大,玉玑子送信的符鹤翅膀湿了,迟了几个时辰,晚空收到时已要睡下,又起来去楼外楼给他订雅间,可巧遇到了要去楼外楼上头杀人的宋御风。

另一个么,自然是莫非云的邪影,既然莫非云本体已经死了,那么叫他做莫非云也无甚不可。他显然已经养好了魂魄,此刻离开碧翎幻世,四处游玩。这却是玉玑子自己遇到的了。

若要说,还是和宋御风酒楼杀人事件扯上了关系。

 

晚空撑着伞,头发只匆匆挽起来,就去楼外楼给玉玑子订雅间。他站在楼外楼的木檐下头,轻轻甩着身上的雨水,一时放空,四处乱看,有些睡意朦胧,控不住自己的观心之瞳,猛地就在楼外楼院墙与桃树的空档见觑见一个淡薄的金色人影。晚空一个激灵,手上暗暗捏了法诀,缓步移去。

此时雨势又有些大起来,打得桃花满地,晚空穿得单薄,虽有太虚功法傍身,仍是不觉汗毛倒立。后头小二唤他:“啊哟,客官,你毋订雅间伐?”

晚空只侧了头,笑道:“稍候,我腰上坠子掉那边了,找找便过去订。”

小二应了,自己进去。

晚空方走到桃树跟前,倏地被人在肩上一抓,不及出声更不及反抗,便被抓到阴影处。那人并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小师侄,毋要出声。”

晚空听了那人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感,毕竟他不是很了解宋御风……

宋御风学着小二的木渎口音,有些笑吟吟的。

晚空道:“宋……宋师叔?”

“嗯。”宋御风低声道。他将食指比在唇前,做个噤声的手势。他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扎在头顶,全身都被雨水浇得透透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晚空结结巴巴的问:“宋…宋师叔来做……做什么?”

宋御风和蔼笑道:“来此杀人。”

“噢,原是杀……”晚空消声,“杀哪个?”

“同你不相干的那个。”宋御风左腕一震,将落在上头的桃花抖去。晚空莫名一阵心悸。

“……师父明日来江南,师叔想不想——”

“可。”宋御风颔首,“与师弟一别,应是半年不见了。”不待晚空说些什么,他便足尖点地,几步冲刺,右手按在墙上,一跃上了青瓦墙头,像一只春夜返归的候鸟,在楼外楼的檐角掠过。晚空有些不放心,想了一想,当下咬破指尖,以血化灵,去了楼外楼二层外侧偷窥。宋御风的目标,应当在楼外楼二层。

二层乃是夏伯延请的门客久居的地方,夏伯为人阔绰,门客不愿住在府邸内,他便将楼外楼二层三间房子租下来。晚空听得横波夫人说过:这门客颇有些见地,尤是朝野政事。

——仲康令他来杀此人,削弱夏伯的势力?

晚空摇头。玉玑子不曾对他吩咐过保护夏伯,他自然也不在意这个,只是宋御风让他生出好奇。

二层,宋御风伏在窗外,听得里面服侍的仆从出门,便翻身进去。

夏伯的门客略一惊讶,露出讽刺的笑容:“影剑的人,原来夏伯的贤婿不同老丈人一条心。”

“约莫如此。”宋御风心平气和,点头道。

“夏伯乃是国之栋梁,仲康当真下的去手?”那人手背在后,应当是拿着匕首或机关暗器一类。

“所以仲康要我来杀你,而不是夏伯。”宋御风右手一翻,指间多了一片薄薄的精铁,刃口开着,在烛火下闪着危险的银光。

门客知道危险,忙道:“——我有何事冒犯仲康?王孙贵胄门客万千,你来杀我有何意义?”

“无甚意义,我并不知晓仲康为何要杀你。”

这大概是门客听到的最后几句话了,宋御风款步上前,不似谋杀,反似散步,不等门客按下暗器的机括,便看到自己一腔热血喷薄而出。

“他吩咐,我做,如此而已。”

门客求生意志极强,捂着脖子伤口,死死盯着宋御风:“你——”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宋御风待他彻底断气,才翻窗离去。临走前,不忘将晚空的血灵挥碎。

血灵所见传至主人眼中,稍有延迟,晚空才从血灵的视线里撤出,宋御风便到了眼前。他不由心中一跳,扣住腰间长剑。

宋御风摆摆手:“不需害怕,我不伤你。”

“师叔……”

“你师父明日来?”

晚空道:“嗯。”

宋御风眉头有些皱起,唔了一声,晚空便猜到他一定没有预备在这里留宿,想来是杀人得手之后立刻离开。

“师叔去我家睡罢?”晚空道。

宋御风看了他一会儿,道:“叨扰了。”而后脱去外头染血的黑衣,翻转折叠后拿在手里。

“没有的事。”

晚空已预订好雅间,这会儿撑开伞,尽力举得高高的。宋御风见了,轻轻握住伞柄,示意让他来。晚空一霎有些不好意思,他比宋御风矮了不是一点半点,约莫只能到宋御风的胸口。

宋御风将伞倾斜朝他,稳步迈向前,又在两步之间,跟着晚空的步幅调整了步速。

“我记得你是中原人,江南还住得惯?”宋御风身上沾了一些血气,被雨水气息掺了,像一把生锈的剑,从斑驳红纹里透出锐利的光来。

晚空道:“住…住得惯的。”

“我有些不习惯,太潮湿。”宋御风说。

晚空不知怎么接话了,他向来不擅同人寒暄。“这时候正是春雨……过几日就好了。”然而宋御风并不会在此多留几日。

宋御风点点头:“日后若有时间,来这里小住几日,还得师侄领着游玩。”

宋御风这人说话时,很有让人相信的稳重。假若玉玑子说“我要来这里玩”,晚空断然是不会轻信的,因玉玑子自己也不敢信,他像一叶浮萍,虽则有根,只是被人连根拔起,漂泊久了,便不知该怎样再次停泊。而宋御风是不同的。

两人过了桥,在小巷里转了一次,晚空抬手开门,宋御风将微微拢着伞过了门槛,又撑开,待他落锁,两人从天井到屋内,宋御风先让他进去了,才在外头把伞合上。晚空点上灯,见他一身黑衣,右边整个湿淋淋,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想来是将伞全罩在自己头上的缘故。晚空引他在榻上坐了,去取玉玑子的换洗衣物,又烧水,煮姜汤,宋御风也不推辞,就在那儿解了衣裳。晚空听得金属与木桌碰撞的细响,稍稍侧头一看:杀人的那面薄刃,指虎,一掌长的匕首,还有几枚锋口泛蓝的暗器。是和他从前交手过的影剑死士一般的配备。

宋御风一腿屈着,若有所思,一会儿拔去发簪,将头发打散。他扎着髻的时候有些肃穆,平和又庄重,,散下头发却凭空生出一丝邪气。

“师叔,水好了。”晚空说道。

宋御风点点头,“多谢你。”

两人各自泡过热水,喝了姜汤,洗漱完毕就躺下。灯吹了,外头雨还是很大。晚空家住在卖灯与绸缎的街上,此时有红红的灯光投进来。晚空睡床,宋御风睡榻,两人都不是很有一觉黑甜的意思。

过了会儿,终于是晚空忍不住,问:“师叔……你……”问什么?“你回太虚观看过么?”

宋御风道:“远远看过。”

晚空又绞尽脑汁想话说:“那……嗯……”

“也远远看过你。”宋御风笑道,“睡罢,年轻人不要熬夜。”

“师叔你呢?”

“师叔年纪大了,不容易犯困。”他说。

晚空便不再说话,也没有睡着,侧躺在床上,透过幔子的缝隙偷窥宋御风。宋御风一手扯了背角搭在身上,一手枕在后脑。玉玑子的身量和他有些差距,他穿玉玑子的衣服是小的,露出一点胸膛,上面一道陈年的剑伤。

他似乎在想事情,过了会儿,外头灯光灭了,晚空也有些困倦的时候,他才从搁在脚边的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

一颗拇指指甲大小的珠子,莹莹的蓝,里头雾气氤氲,垂了一条流苏。晚空看着,想这应当是衣服上的坠子……

宋御风将珠子抵在唇边,大约是亲了一下,或是没有,而后睡了。

 

次日,晚空起来时候,宋御风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了。他去外头买了早点,鱼粥和蟹粉烧麦。

“你师父的符鹤我看了。”宋御风将一张展平的纸放在桌上,“你不要介意。”

晚空忙摇头。

“我待会儿便去楼外楼,你同我一起?”宋御风问。

晚空正低头喝粥,听他问话,略一抬头,却看到宋御风的袖口绑带里寒芒一闪,是那片昨夜杀了人的锐利刀锋。

晚空便道:“不……我还得去找横波夫人。”

宋御风点点头:“路上小心。”

看着晚空吃过早饭,宋御风这才去楼外楼,进大堂略微一看,往屏风隔开的角落去了。玉玑子果然在那里。他与玉玑子打个招呼,盘腿坐在席上。玉玑子也不说话,为他斟一杯酒。过了约莫半刻,有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进来,朝玉玑子打个万福,也坐了,眉眼间有些恼怒。

“顾眉,你怎么了。”玉玑子也为她斟酒,道。

此人正是名扬江南的横波夫人顾眉,也是玉玑子在木渎布下的暗桩之一。

顾眉道:“夏伯的门客被人杀了。”

玉玑子不动声色。

顾眉又道:“就是昨夜,在楼上。”

玉玑子仍不动声色。

顾眉何其聪明,自然知道他心内已有打算。将酒喝干,敛了裙裾便告辞。片刻,小二上来将第三只杯子拿走,又上几碟下酒小菜,躬身离去。

“师兄,好久不见了。”

宋御风点点头。“好久不见。”

“楼上之人……”

“我杀的。”

玉玑子定定看他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宋御风饮了两杯,将青瓷盅子倒扣在案上,起身道:“我该走了。”

玉玑子也起身:“师兄慢走。”

不想宋御风又回来,向他摊开手:“借些钱罢,师弟。”

玉玑子有点茫然,“什么?”

“我昨夜在你小徒弟家里睡的,总要付点什么。”宋御又补充道,“我用他的钱买的早饭。”

玉玑子在他两次说话之间的空隙里想了最可怕的可能,脸色都有些煞白。他说:“我会给他的。”

“那多谢了。”

宋御风这才离开。玉玑子坐在那儿,阴晴不定的,喝了一会儿酒,也要离开。门口堵了几个官差,正吆五喝六地令宾客躲避,三个仵作将死人从楼上抬下来,聚集围观的人就发出又惊恐又兴奋的叹息声,这叹息声里,有一个格外耳熟。玉玑子忍不住在人群里找声音的主人,一眼便瞧到莫非云。

莫非云还穿着初次去幻世那身衣服,背了个灰蓝布的褡裢,鹤立鸡群于一干围观民众,他个子在中原人里都算得高大,况且在江南。玉玑子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玉玑子。

莫非云微微一挑眉,头歪在一边。

“徒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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