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核-鲨鱼池

【天下3】真宙19

 建立在莫非云没有死的基础上的正剧群像，可能存在腐向CP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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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更你说吼不吼啊？

19

潇湘楼中，凯枫已经起来，喝完淡味的粥，在院子里活动。卓君武过去，想了想，还是将他抱起来。凯枫扶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凯枫都会抱着他的脖子。

“师父想跟你说说。”卓君武对陆南亭使个眼色，陆南亭却不听话了，他固执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凯枫点头。

“师父知道你听到了。”

凯枫点头。

“你确实不是师父的孩子。”卓君武说出来，觉得浑身轻松，又充满罪恶感。

凯枫忍着哭，点头。

“师父当年做错了事情，因而你师娘心里也有个疙瘩，师父心里也有个疙瘩。师父隐隐约约的猜自己在外头有个孩子，师父也想过，要是你就好了。”卓君武坐在石条凳上，拍着凯枫的背。“你多好呀，生得跟师父小时候一模一样，又懂事，又聪明。”

凯枫两手抓住他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抽泣。

“可师父又觉得，千万别是你。”卓君武说。“那样师父真的对不起你——你流落在外头，而且师父不能认你，以后师父也不能认你。”

凯枫的哭声渐响，却仍是憋在胸膛里。

“师父从前一直不肯面对，觉得不面对，就没发生过，师父现在不会了。”

卓君武将凯枫紧紧抱住，说：“师父终于可以不拿怀疑的眼睛看着你，你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倚靠师父了。”

凯枫抽噎抬头：“那——师父的孩子呢？”他见过真正的“凯枫”。

卓君武叹息：“师父不知道。”

“不——不知道？”

“但师父保证，师父会好好对待，好好处理的。”卓君武立起手掌。“小枫给师父作证？”

凯枫点点头。他打个哈欠，显然是又困了。

将凯枫送回去继续睡，卓君武和陆南亭两人竹障里，卓君武刚要说话，陆南亭开口：“徒儿知晓该怎样。”

卓君武被堵在一半，过了几息才说：“嗯。”

陆南亭一直有分寸。

宋御风晚上来了，子时刚过，他踩着潇湘楼二层的木栏杆，轻轻落脚。卓君武从睡梦中惊醒，裂山石出鞘，剑气穿过木门缝隙，却被圆融浑厚的气息裹住，转而散做微风，吹拂竹稍。

宋御风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氅，说：“噢，你事情解决了？”他抬着兜帽边缘稍硬的云纹刺绣，斜斜下睨。

卓君武放下心神：“解决了，吧。”

宋御风就坐在美人靠上，将兜帽掀了，说：“好事，恭喜。”

“幸得你提点。”卓君武恹恹地说。他累得很，刚才又做梦，梦到没有面孔的荧惑侯来抢凯枫，说那才是他的孙子。

“不客气。”宋御风说。“今晚月色很好，我想在这儿看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卓君武说。“你看吧，我睡去了。”

当真就走了，宋御风也当真在潇湘楼看了两个时辰的月色。

宋御风忙里抽闲看月色的当口，焰离正被政事烦的不行。大抵是看出来姒启不太好，可能命不久矣，几方派系都推了德高望重的人，旁敲侧击的要将立储君的事情写下来。太康虽然已是默认的下一任王，到底没有正式记录，难保不出岔子。姒启却迟迟不肯动笔，焰离被夹在两边，分外怀念也分外讨厌二国师——二国师处理政事很有一把刷子，而他此时此刻竟然撂挑子偷跑，而且找来代替的宋御风更是能不做事就不做事。焰离将一张奏折丢到不必给启王亲阅的那堆，有些惊悚的想：难道是因为没有讲明暂代二国师职责的俸禄，宋御风才偷懒吗？

宋御风有没有偷懒，暂时无法考证，但玉玑子绝对在偷懒。他在黑白羽森林住了十几天，与莫非云一起将院墙加固过一遍，免得冬天山上的猛兽下来觅食爬过，糟蹋了院子里的树木。——单纯的猛兽下山，莫非云是不怕的，如果有野猪，那再好不过。

然后，他去了誓水之滨。

誓水之滨气候暖和些，也没有暖和到那里，只是不曾很早下雪，也要穿棉衣。草精商队为他带的东西全部寄放在石工村，玉玑子先去拿了，才找冷喻。冷喻在誓水之滨的一个岩洞里居住，仍旧不和人交往太多，不过周遭的住民一听到岩洞里的人，就知道她，而且讲起来还有些亲密，不带着害怕或厌恶的成分。大概因为冷喻和他们相安无事，而且她骑着玄龟，即使是目不识丁的莽夫也见过年画上的吉祥瑞兽，就将她认定是避世而居的高人，可以庇佑这里。

天气好又无事可做的时候，冷喻就会到海边的礁石上给玄龟刷壳子。龟壳要用软布磨到发亮，不可有青苔或者小贝类，共生的玄蛇也要用水清洗，否则鳞片不整洁。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动作很慢，因为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

玉玑子这天带着一柄很好的毛刷，他走过去，站了一会儿，开始刮礁石上的浒苔，冷喻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到天色渐晚，夕阳在海水中沉沉浮浮，玄蛇才缠上玉玑子的小腿。

冷喻说：“来住几天？”

“一个月。”玉玑子答。

“去看过你莫非云师父了吗？”

玉玑子点头：“看过了，住了十几天。”

冷喻瞧他一眼：“看过了才来看我。”

玉玑子便窘迫地红了脸颊。

冷喻说：“没有争风吃醋的意思。”

玉玑子当然也知道，只是对着冷喻，他总要拘束一些。冷喻更为严格，假若将莫非云和冷喻比作他成长环境中代替父母之责的两人，那么冷喻更接近严格的父亲角色。

两人爬上木栈道，玉玑子忖度片刻，开口：“师父，王朝那里的消息……”

“听说了。”冷喻慢慢走着。“盲夏柷默合族皆斩。”

玉玑子点头，又意识到自己在她身后，说：“是的。”

“嗯。”冷喻说。“你做的不错。”

“是。”

冷喻停下来，问：“然后呢？你要怎样？”

然后？玉玑子也不知道怎样。他跟着无尘子与宋御风离开幽州时满心的怒火，他发誓要向这个不公的世界宣战，而盲夏与柷默的死亡会是第一簇战火。可是当他真的握着点燃战火的火把，却开始犹豫。

他看到了许多和莫非云与冷喻有同样遭遇的人。

而这些人不像莫非云和冷喻，没有一个他来为他们讨回公道。

他可以将火把抛下，王朝已经腐朽，如同一桶倾倒在地的油，只消一颗火星落入，便会腾起焚尽一切的烈焰。

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将火炬抛下了。那些与莫非云和冷喻有同样遭遇的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为了自己不曾有过的罪孽遭罚。假如自己将火焰点燃，那和盲夏柷默有什么分别？

“我……师父，我想留在那儿。”玉玑子说。“我想——我想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变得更纯白一些。

“你不想推翻它吗？”

“我不想。”玉玑子认真道。“我知道推翻它再重新构建会更容易，但我想试着修复它。它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

冷喻转身，看着他。在金色的余晖下，玉玑子可以看到她的白色面纱后面，嘴角确实是上勾微笑的。

冷喻抬手，轻轻摸了摸玉玑子的头。

“我很高兴，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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